未釐清的真相――被消失的泰米爾人

日期2024.9.24

在系列攝影作品《消失的希望》(Vanishing Hope)中,出生並於新加坡長大的印度泰米爾(Tamils)攝影師阿姆麗塔.錢德拉達薩(Amrita Chandradas),採訪並拍攝了斯里蘭卡 12 個泰米爾人家庭。這系列作品中的每一個家庭令人哀傷的共通點是,都有成員缺席――而這些缺席的家庭成員,是在斯里蘭卡內戰期間「被消失」的泰米爾人。據國際特赦組織估計,在過去 30 年間約有六至十萬斯里蘭卡人無端消失,而泰米爾人佔了其中的絕大多數。

錢德拉達薩行訪至斯里蘭卡的賈夫納及代爾夫特島(Delft Island,又稱 Neduntheevu),記錄被消失的斯里蘭卡泰米爾人。她的作品將觀者的焦點從戰爭意象轉移至現今仍持續的苦難――那些被消失的泰米爾人,他們的家人至今仍在等待親人的消息;他們倖存下來,摯愛卻生死未卜。攝影師拍下了那些悲傷的共同記憶,如海灘上的夕陽、掛在牆上的家庭日曆、昔日拍下的全家福等,這些畫面同時詮釋了絕望與希望,以及希望匱乏的模樣。

「消失的希望」系列其中一張照片,拍攝了內部仍有柴火燃燒的廚房,以及窗外的一隻手。受訪者 Sudarshini 就待在廚房外面,那裡是她丈夫消失之前,兩人經常一起下廚的地方。Sudarshini 堅信她的丈夫還活著。然而在 2020 年 1 月,斯里蘭卡政府宣告,成千上萬失蹤的泰米爾人皆已在內戰期間逝世,卻從未向失蹤者家屬清楚說明,他們的親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

斯里蘭卡內戰從 1983 年持續至 2009 年,內戰期間消失的人口數量是全球第二高,僅次於伊拉克。期間,斯里蘭卡總統馬欣達.拉賈帕克薩(Mahinda Rajapaksa)以血腥手段鎮壓由泰米爾人組成的組織解放之虎(Liberation Tigers of Tamil Eelam,LTTE),並於 2009 年擊斃領導人,結束長達 26 年的內戰。作為戰爭的根本原因,種族(佔人口多數的僧加羅人與最大少數民族泰米爾人)與宗教衝突在戰後仍未改善。2010 年,馬欣達.拉賈帕克薩更因為其戰爭英雄的形象贏得選舉,持續掌權,然而他任人唯親、貪腐、限縮媒體自由等,使斯里蘭卡一步步走向惡人政治(kakistocracy)的局面。到了 2019 年,新上任的總統戈塔巴雅.拉賈帕克薩(Gotabaya Rajapaksa,前總統馬欣達的弟弟)所做種種不當決策,更使得斯里蘭卡面臨數十年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,拖欠高額外國貸款、嚴重通膨、國內民生必需品短缺等,引爆國內大規模抗爭,拉賈帕克薩最終以下台收場。

新總統由威克瑞米辛赫(Ranil Wickremesinghe)出任,卻未必能為斯里蘭卡帶來改變。據「人權觀察」(Human Rights Watch)組織報導,在威克瑞米辛赫執政下,當局已通過一系列壓制政治異議者的法案,並設法限制國際對其人權議題的關注,同時向內戰期間被消失者的家庭施壓,迫使其保持沉默。

如今,斯里蘭卡境內已有數個亂葬崗被意外發現。可其中的受難者身分與被消失者之間的關聯,還遲遲未能釐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