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景、戰爭,及其綿延――「黎安美:兩河之間」

日期2024.2.16

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(The Museum of Modern Art,MoMA)現正舉辦越裔美籍藝術家黎安美(An-My Lê)的回顧暨新作展「黎安美:兩河之間」(An-My Lê: Between Two Rivers/Giữa hai giòng sông/Entre deux rivières),展出藝術家 30 年來以不同媒介的創作。

1960 年出生於越南,四三〇事件(Fall of Saigon)後,黎安美便以政治難民的身分流亡美國。此一遭遇,影響了她往後創作的核心關懷,促使其關注全球歷史與衝突、離散與政治,以及戰爭與再現等議題。舉例來說,她的代表作之一《微型戰爭》(Small War,1999-2002)便圍繞「重演」(re-enactment)與軍事行動的關係,探討傳播戰爭形象時的中介與再現問題。與之關聯,《29 棕梠樹》(29 Palms,2003-04)則將鏡頭對準美國地景,詢問「軍演」行動究竟是備戰行為,抑或是再製戰爭的手段。

黎安美認為,「作為一名地景攝影師,意味著將不同類別相互串連――諸如個體與軍事、歷史和文化等宏大框架之間的關係。」雖涉及軍事主題,但黎氏未曾以典型的新聞攝影為方法;反之,其以詩意視角,重新考慮軍事訓練、戰爭演習等活動如何促使過去與現今相會,從而製造「綿延不斷的戰爭感」(sense of continuous war)與「心理層面的暴力狀態」(psychological state of violence)。

延續黎氏長期關注政治、戰爭及地景之間的思考脈絡,如同河域支流般,本次個展錯落有致地展出藝術家的攝影、電影、織品、雕塑等作品。策展人羅克薩娜.馬爾科奇(Roxana Marcoci)指出,展覽標題的「兩河」,一方面指涉湄公河和密西西比河三角洲,一方面亦直指越南與美國之間的關係。

除了過去為人所知的代表作外,黎氏全新作品《他人之戰》(Someone Else’s War [Gangbang Girl #26],2016–23)與《十四個視角》(Fourteen Views,2023)也在本展首度曝光,前者根據藝術家研究越戰重演時偶然發掘的色情影片所組成,其拆解片中由美軍與越南性工作者構成的敘事結構,引出關於戰爭、性勞動和剝削的批判分析;後者則以破壞環形全景(cyclorama)的視覺連續性為起點,交錯展示了黎氏於密西西比河、湄公河三角洲以及巴黎周邊水路拍攝的影像,以此勾勒出三地政治、執法和移民歷史的交織關係。

以戰爭與流離(displacement)經驗為引,黎安美藉由創作反思歷史與時間的循環性。流轉於越南與美國之間,她以創作為起點,揭露埋藏於地景中的暴力與戰爭痕跡,以此體現兩國因軍事而糾結互涉的錯綜結構。